翻译家、对外经贸大学退休教授张培基于6月27日上午在北京逝世,享年100岁。他长期以来担任《英语世界》杂志顾问,该刊于今日发布了讣闻。
张培基1921年出生于福建省福州市,后移居上海。自幼时读书起,他便跟英语结下了不解之缘,1945年顺利从上海圣约翰大学英国文学系毕业,并于同年起担任英文《上海自由西报》记者、英文《中国评论周报》特约撰稿者兼英文《中国年鉴》(1944—1945)副总编。
1946年,远东国际军事法庭成立,由于当时法庭工作语言为英语和日语,中方提供的大量证据都需要首先翻译成英文。经《中国评论周报》主编桂中枢推荐,张培基与时任中国检察官向哲濬在上海华懋饭店第一次见面。两人简单寒暄之后,向检察官当即拿出一份报纸,从中随机挑选了一篇报道作为临时翻译试题。英文扎实,又在媒体有过新闻实践经历的张培基很快完成了译文,向检察官看后立即表示:“我们就要你了!”就这样,年仅25岁的张培基作为英文翻译,亲历了举世瞩目的东京大审判,与他一同被聘用的还有周锡卿、高文彬、刘继盛、郑鲁达等。
历经两年半,这场审判以判处东条英机等7名甲级战犯以绞刑落幕。张培基此前接受媒体采访时称,“这是一次很不彻底的审判。”审判过程经历了许多艰难曲折,远东法庭的整个诉讼程序都受着英美法系的严重影响,强调证据的重要性。然而,中国检察官在国内收集证据的过程很不顺利,“因为许多资料被日本宣布投降后秘密销毁了。倒是最后在日本陆军省档案库发现了大量有力的证据。”张培基回忆道。
审判工作结束后,张培基赴美国印第安纳大学英国文学系研究院继续深造。1949年新中国成立,他决定回国参加建设,不久进入中国人民解放军外国语学院执教,三尺讲台一站就是25年。他不愿别人“宣扬”自己,面对媒体登门采访,总谦虚道,“自己不过是普通教师,没什么可介绍的。”
而事实上,张培基的译著与专著在翻译学界产生了广泛而持久的影响。《暴风骤雨》《阿诗玛》《春蚕集》《中国人名大词典》《先师孔子》等大量对外出版发行著作的英文书稿都由他推敲审定。此外,读者熟悉的中文经典篇目,如方志敏的遗著《清贫》、朱自清的《背影》、许地山的《落花生》、李大钊的《艰难的国运与雄健的国民》、巴金的《〈激流〉总序》、冰心的《笑》、胡适的《差不多先生传》、茅盾的《白杨礼赞》、老舍的《想北平》等都有张培基的译文在英文世界中传播。
作为一位有着多年从教经验的教师,张培基重视译学理论与翻译实践的结合,并强调要正视学生实际水平,因材施教。其主编的《英汉翻译教程》被许多高校选为英语专业翻译课教材,《英译中国现代散文选》也成为了教学经典书目。
作为横跨中西的翻译家,他也提出过诸多有关汉语、汉字的理念,比如“汉语是智慧的语言”、“汉字是文字的奇峰”、“汉字是中国第五大发明”等等。他重视母语学习,主张不能只把母语当成“工具”而要当成一门“学问”,也多次强调以外语为本行却无心在母语方面下功夫是“短期行为”,是会吃大亏的。
在文学翻译领域之外,张培基还关注日常生活中的译文表述。首都经贸大学教授、翻译家朱曼华曾同他聊起这个话题,张培基随口举例说,把受到市政府表扬的“卫生好”的单位冠以“Good Health”荣誉称号是文不对题,此处其潜层语意应为Hygienic Premises 或Clean Premises。“社会上出现的语言纰漏,从一个侧面反映了人们办事不认真、马马虎虎、对付着过的社会痼疾。同时,也反映了许多人不重视语言学习,不认识其艰难性,不下苦功,应用时率尔操觚,大胆有余,素养不足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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